作为词人的李煜,喜欢风花雪月,也与常人一样爱惜美好、期盼爱情。但世间很多事情非要失去才觉得美好,这位千古词帝被俘之后也不得不浩叹,“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”不过李煜毕竟是帝王,若说他对江山社稷毫不在乎,那是绝对不可能,其实之前他就写过一首词赠给其弟李从善,隐隐地表达了一种担心和忧虑。下面介绍的是李煜很委婉的一首词,描写细腻,最后12个字,令人不忍卒读。
《阮郎归·呈郑王十二弟》——五代:李煜
东风吹水日衔山,春来长是闲。
落花狼藉酒阑珊,笙歌醉梦间。
佩声悄,晚妆残,凭谁整翠鬟?
流连光景惜朱颜,黄昏独倚阑。
李从善比李煜小3岁,被父亲李璟封为郑王。他曾经去宋朝进贡,却被宋太祖留在京师,之后李煜曾经恳求宋太祖释放弟弟,却没有得到允许,李从善便一直留在那里。不过李从善贵为皇子,在南唐时不仅经常歌舞升平,而且还与一些朋友肆意纵酒,可谓极尽奢侈。
李煜继承皇位后,虽然很看不惯弟弟的这种行为,但顾及兄弟情面,也不好当面斥责,于是就含蓄地赋词相赠,希望弟弟能立即改正。
作者通过描写佳人伤春的情感,传达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深切怀念,也暗喻自己和弟弟要珍惜今朝,不可荒废时日。开篇描写就很精彩,不愧词帝称号。“东风吹水日衔山,春来长是闲”,作者采用拟人手法,交代出傍晚时分,同时又细腻地描绘出风过水皱、日坠山巅的黄昏美景。
而一个“闲”字,却暴露出佳人百般无奈的闲愁,以至于“落花狼藉酒阑珊,笙歌醉梦间。”她每日除了醉酒、赏春,就无所事事,自然就觉得寂寞空虚。而“落花狼藉”则是一语双关,既刻画出暮春时节的特点,也是佳人自叹容颜易衰、青春易逝,唯有笙歌醉梦,才能忘记各种烦忧。
接下来词人继续表现其伤春的具体内容,“佩声悄,晚妆残,凭谁整翠鬟?”女子醉意未消、懒动腰肢,慵倦至极。即使鬓发凌乱,她也无意梳妆,只因春心无人解、自伤无人知。最后又在句尾点明主旨,佳人独自倚阑远眺,却朱颜憔悴,焦急地等待着爱人的归来。
纵观这首词喻象生动、描写细腻,作者用纯熟的艺术技巧展现出佳人的闺怨和伤春。李煜这首词年轻时读不懂,参透时已人到中年。本以为这不过是一首帝王无聊时消遣的作品,除了颓废就是忧郁,没有丝毫积极意义。
如今看来,李煜真是用心良苦,既含蓄地告诫弟弟不要虚掷时光,也是对家国命运和自身前途有些隐忧,于是才“黄昏独倚阑”,满腹惆怅。
人生总是这样,当一份美好放在眼前,却以为这些不过是习以为常,不仅熟视无睹,甚至嗤之以鼻。当有一天忽然失去这些,便觉得曾经的过往再也无法挽回。无论是爱情、亲人、工作,还是美好的年华,都曾经像一朵鲜花那样绽放。可是鲜花架不住风雨摧残,人生也禁不住苦难的考验,当红谢香陨、芳华不再,谁又有回天之力?